11月5日晚7点,由吉首大学党委宣传部主办、多家机构协办的素乐团“摇滚+非遗”音乐创作分享会,将在砂子坳校区第六教学楼二楼模拟法庭举行。这将是时隔8年,黄摩崖、罗卿这对词曲拍档再次走进吉首大学进行创作分享。不同的是,八年前他们还是以恒大音乐签约作者的身份做客立人读书沙龙,而这次是以乐队形式走进家乡的最高学府进行交流,他们将与乐队鼓手欧阳俊一同推介八年间重要的系列创作“摇滚+非遗”,重点讲述从《子》到《一起飞》六首歌曲的演化历程与幕后故事,因此本次活动的主题也以该系列的最新作品定名为“一起飞”。届时,除在校师生以外,还将有各界嘉宾出席本次活动。
素乐团2011年底成立于湖南省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由罗卿担任主唱,自2015年改组、黄摩崖加入之后,已成长为中国罕见的以独立唱作人与文人固定搭档的职业原创乐队,主张“文化摇滚”,致力于传统文化艺术资源的活化与创造性转化,并尝试将摇滚概念从现代音乐的风格(类型)提升至人类文明固有的一种文化精神。素乐团迄今已发行《素言》(2015)《异响天开》(2017)《Ⅲ》(2021)三张专辑,形成“摇滚+非遗”、历史人物、中国青年、人性、湘西方言等多个主题系列的创作格局。代表作有《子》《峒河峒河》《旧青年》等。
素乐团“摇滚+非遗”全系列盘点
“摇滚+非遗”的正式提法首次见诸文献,是在2016年7月29日的湖南日报文教版对《子》的报道中。
2016年7月27日晚7点整,一首名为《子》的网络神曲在朋友圈广泛传播,很快受到多家媒体的关注,湖南卫视《午间新闻》《湖南新闻联播》予以报道。《子》后来被誉为素乐团“摇滚+非遗”系列歌曲的开山之作,截至2023年10月,素乐团共推出了六首主打“摇滚+非遗”概念的艺术歌曲,全部由作家黄摩崖创意作词,音乐人罗卿谱曲制作,在系统化理念、设计思维、文本内涵、表现形式、在地文化挖掘、资源整合等多个方面,都极具探索意义与范式价值,影响日渐扩大。
近两年来,国内越来越多的文旅部门、文旅项目纷纷从非遗工作的本位出发,打出“非遗+摇滚”的旗号。对此黄摩崖表示,素乐团从2016年以来所做的“摇滚+非遗”系列歌曲,还是以音乐为本位的自觉创作,是实践乐队“文化摇滚”理念的重要基石,在某种意义上也是打破体制壁垒的、多元融合的、艺术性的数字化保护工程,初衷是通过对传承人声音艺术(Sound Art)的留存及其与现代音乐的对话,激发大众尤其是年轻一代对濒危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关注。希望在非遗焕发新声的过程中扩展艺术的边界,探索多样表达的可能性,至于是谁+谁,孰前孰后,视具体情况而定。
第一首:2016年《子》
对话酉水船工号子
《子》是素乐团第二张专辑《异响天开》的第一主打,邀请酉水船工号子的传承人张明松,与湘西苗族民歌的传承人吴廷翠合唱。歌词、唱腔、编曲皆呈现出神秘、悠远、杂糅的特征,既有出人意料的多重转折,又有直击人心的金句,难以用一个词去概括全部特色。
作为中国第二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曾经盛行于酉水保靖县河段的船工号子可谓是古老沧桑的说唱,虽然号子随着酉水船运一同衰落,但其中蕴藏的与大自然较劲并和解的精神力量,是永恒不灭的。大段号子说唱与现代摇滚进行碰撞,为了化解两种声线两种风格的强烈反差,素乐团用一个开放性与包容性极强的主题将两套演唱体系贯穿起来,摇滚部分写得神秘典雅,用先秦诸子压阵,号子部分写得直白俚俗,用房子、车子、命根子等等串联,两个部分一同指向人性,并使用苗族民歌的天籁作为结尾。
“子”作为汉语中的万能名词后缀,本身有着无限的发挥空间,以此作为“词眼”,借助近70个“子”为后缀的词组,写就了一篇天马行空的唱词。歌词内容涵盖了先秦诸子、词牌名、衣食住行、男欢女爱、生老病死等,充分展现了“子”字包罗万象的特点,也因此激发了网友的趣味跟风,纷纷以“子”遣词造句。如果说拿“子”字大做文章,是通向中国人共通的历史经验,那么把号子唱词格式中的“哎”“嗨”等衬词改换成实词,让“恼火”与“扎实”这两个湘西人的口头禅交替出现,则戳中了乡土的兴奋点。经典与民俗的对话,使摇滚乐的批判精神与非物质文化遗产背后的“乡愁”实现了深刻契合。
第二首:2017年《乡下人上北京》
对话三棒鼓
在《乡下人上北京》这首作品中,素乐团对三棒鼓词的字法、句法、韵律以及锣鼓点的节奏进行了大胆的革新,词作者黄摩崖再次将现代诗的写法熔铸成俚俗诙谐的表达,一句“戴着口罩转红尘”在后来竟变为现实。主唱罗卿领衔肖泽贵、杨妙勤、袁明灿、杨志义、肖昌永老中青三代五位三棒鼓艺人倾情演唱,抒发了异乡人在北京打拼漂泊的复杂情感。
在“摇滚+非遗”的第二次尝试中,地方特色与非遗元素不是现代音乐的陪衬,不是锦上添花的东西,相反,是中流砥柱。作品把最精华的表达、最好的唱段留给了民间艺人。素乐团把原本属于某种既定文化场域的元素通过歌词与唱腔加以转化,焕发新的表意力量,让看起来“土得掉渣”又极其简朴的东西变得立体弹性,并获得当代性。例如把烟囱比喻为丢弃在大地上的烟头,把六环比喻为六道轮回,就已经宣告这首作品与1960年湘西籍歌手何纪光原唱的歌曲《挑担茶叶上北京》有本质区别。半个多世纪过去,乡愁成为城市化边缘的阵阵狼烟,乡下人也悄然变了模样,湖南人的南面而王是历史了,南面而望才是现实。在精神内核上,“乡下人”是文学大师沈从文给自己的定位,在歌曲中象征着那些渴望征服京城生活的异乡人群像;在艺术表现上,三棒鼓本身是集打击乐、口头文学与杂技于一体的民间即兴走唱艺术,艺人们在江湖走走停停敲敲打打的形式也与过客逆旅的漂泊心理暗合。歌曲录制得到了龙山县委宣传部等单位的支持。
第三首:2018年《绿肥红瘦》
对话土家族哭嫁歌
《绿肥红瘦》是一首摇滚乐对话哭嫁歌的创意作品,收录在素乐团第三张专辑《Ⅲ》中。歌曲紧扣“哭嫁是女人歌”的内核,将哭嫁中的女性群像塑造为优秀的词人与歌者,以“一代词宗”李清照名作《如梦令》中的“绿肥红瘦”作为歌名,借红绿二色表达对传统社会中女性集体经验与两性关系的思考。
歌词没有照搬民间唱词,而是化用“昭君出塞”“项羽不过江东”等历史典故,并借鉴中国古典闺怨诗词的艺术特点,语言平白如话却意味深长,凸显无奈隐忍背后倔强达观的摇滚精神。整首作品仿佛是以一种清冷的腔调在诉说往事,更融入说唱,层层推进。编曲中加入中国大鼓、唢呐等传统乐器,将一“愁”一“瘦”的命运感演绎得跌宕动人,而“土家族哭嫁歌”国家级传承人严水花老师的惊艳一哭,无缝接入,堪称点睛之笔。
值得深入挖掘的是,在红绿二色的象征之下,这首作品其实还隐藏着诗词二体的争论,立足李清照“别是一家”的词学观点,诗体和词体,被刻意营造出对立氛围,似乎就要与雄雌的性别、地位、权利挂钩,但素乐团为严水花设计的唱词,“人啊……可以通过女的去了解男的,人啊……莫通过男的去了解女的”,具有开放性的多重意味,是箴言,是调侃,是牢骚,可各自理解,这也反映一个事实:哭嫁习俗不尽然是悲,不尽然是喜,更不等于妇女反对礼教的产物,而是非常复杂的心理仪式。《绿肥红瘦》在录制过程中得到永顺县委宣传部、永顺县文化旅游广电局、永顺县非遗中心等单位的联合支持。
第四首:2021年《莫骂娘》
对话辰河高腔目连戏
《莫骂娘》是素乐团第三张专辑《Ⅲ》的压轴之作,作为一首摇滚乐对话辰河高腔目连戏的创意歌曲,邀请到湖南省泸溪县非物质文化遗产辰河高腔州级传承人郑敏与章民权联袂献唱。
歌曲先以念白直击历史悠久的“骂娘”传统,再巧妙融入辰河高腔《目连救母·回煞》一折中的唱段,突出母子情与劝善主题,使现代音乐的表达与目连戏的精神内核深刻沟通,高潮部分的灵感则来自鲁迅1925年创作的杂文《论“他妈的!”》,以国骂“他妈的”作为反语,刻意制造前后矛盾,暗示“娘”也是战争、苦难、丑恶等人类痼疾的主宰,即一切围墙的门。
《莫骂娘》在采风、调研与录制过程中得到泸溪县文化旅游广电局、泸溪县辰河高腔传习所、溆浦县辰河目连戏传承保护中心等单位的支持。
第五首:2022年《回乡之路》
对话凤凰阳戏
和五年前充满隐喻的《乡下人上北京》不同,素乐团《回乡之路》真正致敬了一回“乡下人”沈从文,还是用他们最擅长的方式——“摇滚+非遗”。由于是为纪念沈从文先生诞辰120周年而作,《回乡之路》用音乐穿越回1934年1月,当时31岁的沈从文因母病从北平回湘,按照约定,每天给夫人张兆和写信讲述沿途见闻,歌词正取材于这些信件,特别聚焦沈从文在桃源雇船上行沅水至浦市再转陆路回凤凰的那一段悟道之旅。还因为沈老那句“到湘西不看阳戏,等于只到了半个湘西”,黄摩崖便带领主创去凤凰县调研阳戏,最终邀请到凤凰县阳戏专家杨启贵、任求林、田本红、贾洪稳共同打造。虽然阳戏的部分只有前奏和一句“你看我眼睛湿到什么样”,但曲调的融合,阳戏的韵味,瓮筒的演奏,情绪的拿捏,方言的使用,都颇费心思。
《回乡之路》于2022年12月28日零点上线。歌曲MV获得画家刘鸿洲先生的授权使用其创作于1983年的版画《沈从文像》,歌词字幕则由青年书法家田成用小楷手书完成。《回乡之路》在采风、调研与录制过程中得到湘西州文化旅游广电局、中共凤凰县委宣传部、凤凰县文化旅游广电局、湘西阳戏传习所等单位的支持。
第六首:2023年《一起飞》
对话苗族古歌、苗族飞歌
为迎接湘西边城机场正式通航与花垣苗族赶秋节举行的双喜之日,素乐团推出“摇滚+非遗”歌曲《一起飞》,得到国内多家媒体、电台的推介。作品聚焦飞行这一人类古老而伟大的梦想,黄摩崖与罗卿这对词曲搭档再次贡献精彩创意,以机场所在地的苗区同胞为“领唱人”,作为世界古老民族的代表,咏唱人类的集体命运。
作品特别邀请到全国少数民族文学创作骏马奖获得者龙宁英、苗族飞歌皇后龙仙娥、第四代苗族鼓王龙菊献以及“80后”巴代麻海波参与制作,将厚重的苗族古歌与灵动的飞歌巧妙融入摇滚乐,并在歌词中不着痕迹地植入苗族银饰、苗鼓、苗歌、苗族巴代手诀、苗族刺绣、苗族图腾等一批民族文化符号,触及悠久的迁徙历史、祭祀观念与坚韧的民族性格,寄寓了主创团队对民族文化的珍视以及对全人类“万族同飞”的美好祝福。